不落之城

〈密武〉

 　面如冠玉，稱得上是秀氣，頎長的手指雖是有勁，但總感覺不是彈琴的就是執筆的，眸子中的沉靜，倒似個讀書養氣的少年，打量起來活脫一個白面書生，只那雙劍眉，像是個練家子。

　「師父打第一天教我功夫就說了，這四鬼影的套路，不許隨便出手，師父有命，弟子不能不聽——我就使其他門派的招數吧！」莫諝淡淡一笑：「反正，與妳說說不打緊，那最後一影不過是個口訣，套用上去就得了。」

　莫諝往樓柱上一拍，那長劍登時跳了出來，緊接著他踢在劍柄上，那劍轉了個彎朝莫羽的方向飛了過去，莫羽輕易地就接住了，柳眉微微一揚，抿唇說道：「莫諝，好精純的內家掌力。」

　至陽的內力慢慢輸進我的體內，我感到一陣不適，只覺有人硬將一股力量灌入，企圖和我的劍靈融合，我不能說什麼，只能默默忍受那衝擊著軀殼的痛楚。

　只要我一換了主人，我就得經歷一次這樣的過程，事實上，任何一把兵刃都一樣，若是那股力量能夠和劍靈，也就是劍的靈魂，融合在一起，才能發揮出它的力量，那也就是人們所說順不順手的問題了。

　我試圖去包覆那股內力，嘗試去接納、融入，想要無視那股力量帶來的痛苦，莫諝的武功和我雖非十分相近，卻也相差不遠，都是純陽的路子。

　幸虧剛才莫羽沒打算使用我，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場告訴我，她是陰柔的內功，和我可是格格不入。

　現在我只能希望莫諝別貿然開始，否則到時如海浪般衝入的內力加上外來的刺激，恐怕會使我的劍靈受到極大的損傷。

　「不敢當，哥哥這十年，不是白花的。」

　「但願不是，莫諝，你先進招吧！」

　他兄妹二人鬩牆，我也不曉得到底是什麼一回事，但隱約聽得出來，八成是他家門中一場血海深仇至今尚未得報，莫羽心中不悅，莫諝趕來解釋。

　此刻我的劍靈和莫諝的內功已融合，早已運轉圓滑。

　莫諝平平一劍推去，招式雖然簡單，去勢卻甚是急速，空氣刮著我的身子。

　人云女子多擅輕功，畢竟硬要拚力，男人還是先天上佔了便宜。

　莫羽自不例外，腳下向左一個虛步引得莫諝劍鋒一轉，身子卻向右飄去，彷彿腳不點地，如此輕功，當真罕見。

　不待劍招使老，莫諝手腕一抖，朝莫羽胸前點了六點梅花樣，這是雪山派的劍法。

　莫羽腳步又轉了一個圈子，長劍此時甫出手，劍尖直逼莫諝腰間。

　兩人打法都非大開大闔型，輕飄飄的，兵刃連衣角都沒沾上，至今都是虛點。

　忽聞外頭一個悠揚的聲音唱道：「莫少俠、莫女俠，老朽李實密，這廂有禮了。」聽他自稱老朽，卻氣息調勻，顯是內力深長。

　莫家兄妹臉色突變，莫諝住步，劍尖垂地，道：「羽兒，眼下不是妳找我算帳的時候，這會兒先共禦強敵！」

　我不得解，江湖上無論黑白善惡，只要有點名聲，我多多少少都聽過一些，但這李實密，倒是第一次聽到。

　莫羽臉色蒼白，不語，點了點頭；莫諝見狀，倒提著我，一聲輕嘯，答覆：「晚輩初入江湖，尚未前去拜莊，而李老爺子便尋著晚輩，我兄妹二人這裡先行謝過了。」

　李實密磔磔怪笑，音若鴟鴞，與方才和藹可親大大不同：「莫少俠，明人不說暗話；老朽要找你，不過是為了你莫家的碧波劍法。」

《待續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