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落之城

二、分開

　阿姨走過來時，我們正在研究婚宴上其他小孩自創武功的招式。

　今天是小萱站哨，她站在二樓樓梯口，發現有大人逼近，唱起歌給我們當警報器：「當我們同在一起、在一起、在一起……」然後甜甜地問我阿姨、她姑姑：「二姑，妳覺得我唱歌怎麼樣？」

　到了這時，原先在二樓和三樓之間的小隔間的我們已經拿著東西、躡手躡腳地往三樓溜。

　這是我們五個小孩的秘密！我們的信念很簡單，這是秘密，只有我們五個小孩才能知道。

　多數的大人都會被我們幾個孩子在這裡給擋下，畢竟大家都很疼我們，只要我們和他們東拉西扯，都不會有人強行通過。

　今天出現例外了。

　阿姨不耐煩地推開小萱，直接往樓上走，小萱有點著急，這可是我們的秘密，要是被大人發現了，依據我們五個小孩的法律，可是下次不能參加聚會、得要再站一次哨的處罰，這對我們來說，可是非常嚴重的懲罰。

　小萱喊住阿姨：「二姑，妳還沒回答我耶！」在我們的想法裡，大人既然說他們問我們、我們就要回答，那麼我們問他們，他們也要回答；如果大人沒有理會我們的問題，那我們就有權力不回答他們的問題，而大人們那時聽了我們的辯解，也都欣然接受，也隱然成為一道家規。

　我們已經到了三樓書房，正準備繼續討論，就聽見樓下小萱的忿忿不平。

　雖然只是表兄弟姐妹，但是我們的感情深厚，說是親手足也不為過；我們聽見樓下的聲響，立刻交代排行老三、個性文靜的表妹小瑛把東西先藏好再跟來，而我們其他三人風也似的狂奔往下跑。

　小萱正氣急敗壞的吼叫，拉住阿姨的衣襬：「二姑，妳怎麼可以吐我口水？」

　在一樓的大舅──也就是小萱的爸爸──聽見了，衝上樓來興師問罪，指著阿姨生氣的說：「妳可以吐我口水，但是妳不可以吐我女兒口水！」

　我們則忙著安撫火氣很大的小萱，畢竟我們五個小孩都很要求大人要以身作則，大人不尊重我們，我們自認也不用尊重他們。

　阿姨也很生氣：「王子宇、王子瑛，回家了！」

　「我們還可不可以再待一下？」小宇理所當然的哀求，今天是星期六，而我們才玩了兩個多小時而已，平常一個月才見一次，這樣根本不夠。

　「啪！」小宇摀著臉頰，一臉委屈，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，不過小宇很好強，忍住沒哭。

　大舅看到了，他平常也很疼小宇，餘怒未消的說：「他們只不過想多玩一陣，妳要回去妳自己先回去，幹嘛打小孩？」

　「他是我小孩，我要怎樣你管得著我嗎？」阿姨說，接著提高音量叫道：「王子瑛，走了！」

　那個禮拜，是至今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。

《待續》